谈到环保，哥斯达黎加享有其他任何地区都无法匹敌的极高声誉。

这里的国家公园令人目不暇接，长期致力于可再生能源的利用，虽然总人口仅有 500 万，但是哥斯达黎加已经成为可持续住宿、社区观光和生物多样性的代名词。

飞翔的五彩金刚鹦鹉。图 /AWL IMAGES

从云雾森林到加勒比海岸，如此丰富的生态系统意味着环保任务的重大，也预示着一段绝佳的旅行体验。

你会听到当地人谈论“Pura Vida”， 即“纯粹的生活”，短短几个字却意味深长，一语道出了人生真正的目的所在——来哥斯达黎加旅行你就明白了。

利蒙省——生态旅游的开拓者

拉阿米斯塔德国家公园（La Amistad International Park）越过哥斯达黎加的南部国界，一直延伸到巴拿马，有位当地人将伐木厂改造成了全国最具特色的生态旅游胜地之一。

哥斯达黎加经常被宣传为绿色乌托邦，也许是拉丁美洲——如果我们暂且不论全世界——唯一对气候危机采取切实行动的国家。Selva Bananito生态旅社的经营者尤尔根带我参观了这片位于塔拉曼卡山（Talamanca Mountains）脚下的酒店，他表示事情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并非所有森林都被作为国家公园或保护区，其中一半属于私人土地，具体的情况我们其实并不清楚。”

就其本身而言，Selva Bananito 生态旅社将可再生旅游的体验做到了极致。木屋里没有电，当然也没有空调。在我入住的 3 天里，本就不给力的网络服务彻底罢工。这里与我们熟悉的世界隔绝开来，我开始越发适应丛林的声音和气味，想到以后住酒店竟然可以连 Wi-Fi，感觉有些不自在。

Selva Bananito 生态旅社雾蒙蒙的清晨。图 / JAMIE LAFFERT

旅社的活动十分丰富，客人们可以在周围骑马，选择丛林徒步，或是静静聆听森林的协奏曲。晚上尤尔根会举办环保主义讲座。“资源回收的概念很不错，但就好比环境部罚没非法砍伐的木材一样，从源头上杜绝采伐，不是更好吗？”他说道。

旅社供应的是活性炭过滤水，由于沿河禁止建立任何工业，这一举措反过来保护了利蒙市的水资源。当地禁用塑料瓶的规定已经持续几十年了——入住时的迎宾饮料都装在椰子里，椰壳上的刀痕还清晰可见。通过诸如此类的措施，尤尔根表示他的旅社每年的碳排放量应该低于美国公民的人均碳排放量。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了他的飞机：空中飞行的半小时之中，兴奋感和启发感交替出现在我的心中。我并没有怀念殖民主义的意思，顺着尤尔根指出的方向，我看到了巨大的香蕉种植园：单一作物的矩形农田旁便是普通的荒地。

相比之下，尤尔根的土地，以及向南延伸到拉阿米斯塔德的土地，堪称树木丛生。但这一切其实源于当初的一个决定。“我父亲拥有 7 平方公里土地的采伐许可权。”他说，“1985 年时，我和姐妹们劝说他停止伐木，开始保护这片土地。”

从那以后，尤尔根一直在旅社工作。他声称，坚持生态旅游的理念是有代价的。觊觎他土地的人曾经威胁过他，然而尤尔根却将此视为一种认可。“伐木和偷猎的人不喜欢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情，所以我认为我们一定是做对了一些事。”

奥萨半岛——见证真正的狂野

在哥斯达黎加低调的南部地区，科尔科瓦多国家公园（Corcovado National Park）汇集着热带雨林和各种珍禽异兽，堪称桂冠上那颗闪耀的明珠。卷尾猴、北美凤头卡拉鹰、矛牙野猪和毒箭蛙，如果你希望探究哥斯达黎加野性的一面，这里有太多地方值得驻足。

科尔科瓦多国家公园内一只红尾松鼠坐在树上。

在哥斯达黎加的所有荒野中，国家公园和更广阔的奥萨半岛可能是最原生态的地区。在我抵达之前，我请不少人来描述西南海岸这片人迹罕至的土地，每个人都用到了“神奇”和“天堂”之类的词语。

我入住的Lapa Rios旅社是哥斯达黎加第一代的生态旅馆，就建在国家公园的边界外。这是一家定价高昂的酒店，但动物们却能免费出入。一天中的任何时间，如果从餐厅走到我的房间，途中就会遇到矛牙野猪、巨嘴鸟和毒箭蛙等动物。其中还不乏各类猛禽 ；这是老鹰们可以随时离开的地方，它们也从不登记入住。

如果去国家公园内部——从旅馆出发需要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程——动物的数量和种类将显得更加惊人。当我们到达护林员的站点时，一群白脸卷尾猴正仔细地从树上挑选成熟的椰子，然后在锋利的岩石上敲开椰壳。不一会儿，我们看到肉桂色的蜘蛛猴在挑选心仪的种子，仿佛在熟食店里购物一样。粗尾猿发出半兽人般的吼叫，在丛林中回旋。

一只白脸卷尾猴似乎被椰子里的东西惊呆了。

“我们这里也有松鼠猴。”杰弗里说，他显得比刚才平静多了，“但它们是哥斯达黎加 4 种猴子中体形最小的，因此很难被发现。”

为了更好地观赏树木，我们冲出森林来到科尔科瓦多广阔的灰色沙滩。上午的沙滩弥漫着薄雾，显得无边无际。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土耳其秃鹰、黑鹰和北美凤头卡拉鹰。四周依然没有灵长类动物的踪影，但五彩金刚鹦鹉的喧闹出场稍稍抚慰了我们的心情。它们成对地从天空掠过，拥有如此绚丽的羽毛和如此可怕的叫声，我想上天总是公平的。

“真可惜，它们的鸣叫可比不上美丽的外表。”我对杰弗里说。“在自然界中，有得必有舍。”他回答道，似乎也为自己的深刻解读感到惊讶。

一只土耳其秃鹫从阿雷纳尔火山前俯冲而下。

海滩绵延不绝，我们随后发现了一串足迹，显然是某种大型动物。“中美貘。”杰弗里说道，那神情仿佛在检查犯罪现场。

貘的相貌可以由一张文氏图概括而来，文氏图由三个圆圈组成，每个圆圈分别代表大象、牛和马，而它们交集的中心就是貘，并且这张图还是由一个没什么艺术天分的孩子画的。可想而知貘的长相有多滑稽，但它们的重量却可达 400 公斤，通常在白天睡觉，如果被惊醒，或是偶尔发脾气都可能会变得暴力。

不远处，原来是一头中美小食蚁兽，它一脸迷茫，对我们毫无兴趣，这只会爬树的家伙瞧了我们一眼，就消失在科尔科瓦多的植被中了，丝毫不愿透露貘兄弟的任何线索。

美食聚焦——热浪袭来怎么办

圣何塞厨师何塞 · 冈萨雷斯（José González）十分健谈，他此前经营一家人气很高的餐厅，但却转型开始做城市农场，在那里他为美食爱好者举办观光活动，展示哥斯达黎加丰富的农产品和被低估的烹饪传统。

主厨何塞 · 冈萨雷斯在 Al Mercat 庄园的家中。

采访何塞感觉非常轻松。他是一名主厨兼农场主，狂热的美食爱好者，我们约定在他的农场会面，那是圣何塞的郊区。我拿着一份准备好的问题清单，但面前这位 38 岁的男人显得极度热情。何塞曾经是著名的 Al Mercat 餐厅的主厨和老板，他的嘴像机关枪一样，词语输出的速度令人眩晕——这已经超越意识流了，更像是语言的海啸。

“我称哥斯达黎加是一个舌尖上的国家。来，试试这个，兄弟。”他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块哥斯达黎加番石榴。“你不会介意吧？这就是当地人的方式。我们是一个绿色而美丽的国家，我们可以利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显然，我们建了一座温室，但周围也生长着许多植物。我从小就爬树摘果子，享受大自然，这就是我过去九年来一直追求的烹饪理念。”

他对自己的农产品很有信心。因为十分了解圣何塞各类餐厅的进货标准，他评价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平庸的，充其量是平均水平”。而他追求的是更高的品质。

“我的餐厅能取得如此的成功，是因为我直接去农夫市场挑选最好的食材。”他说，“农夫市场、我的家庭农场和全国其他值得信赖的农场，是我研究美食的地方。”

从圣何塞郊区的何塞农场新鲜采摘的紫色玉米。

何塞的农场坐落在城郊的山坡上，这里曾经是一座咖啡种植园。何塞经营这片土地并开展他的观光项目，但其中也不乏实验性的新元素。他重视品质，但有时也是个古怪的家伙。我跟着他在农场里闲逛，我们偶尔会停下来，每当这时何塞都会把水果或蔬菜塞进我的手里，有时甚至直接塞到我嘴里。哥斯达黎加拥有最理想的种植条件，一年四季都有植物在发芽。

“没有人在展示美食。大家都想去看火山和海滩——显然，它们都很棒——但为什么没有人想歌颂我们的美食。”何塞感慨万千，说话似乎都没有呼吸的停顿，“老实说，游客大多数时候只是吃了很多米饭和豆类。这些东西不可能代表这个国家。光水果我们就有 200种！我只想说：‘哥们儿，你应该来尝尝这些。’”

何塞展示了自己农场种植的可可豆。

当然，只有无聊的实用主义者才会反对何塞对本土食材的自豪感。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附和他的观点，但听到他说自己不怀念开餐厅的日子，我还是表示怀疑的。很明显，一个精力如此旺盛的人最适合掌管厨房。“也许几年后会出现一个让我感兴趣的机会吧，但现在，兄弟，我在这儿真的很开心。”

我还想再问点别的，但他又走开了，现在我们聊到的是哥斯达黎加的食物声誉。我没有打断他的讲演，而是一边听一边嚼着可可豆。“我们与秘鲁不同——客人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的。”他说，“但人们应该来体验我们的美食。正如我刚才说的，这是一个舌尖上的国家。